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（系列散文诗，不断连载中）

子在川上曰

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（之19）


文/深圳，子在川上曰

1
昨天，梦里，我又回到了老家，在大山深处砍柴种地。
我愉快地吼着压抑很久了的那首老歌，大汗淋漓地挥动着斧头。

上山的时候，我向大山屈膝。
站在山顶上，风拂动着我的乱发的时候，大山也在向我屈膝。

站在山顶上，无法前行了。
在这个时候，你除了伤害自己，就得另外寻找一条通往山下的路了。



2
现在，是冬的尽头。
那些纷飞的树叶都是一些去年的记忆。
坠落在地，不言也不语。

我站在他们中间，被每一阵路过的风刺痛着。



3
在山中，我发现了一株正在雪花中盛开的杜鹃。
我这才明白，冬天一直默默地在与春天作战，大山一直在与海洋作战。

而我，一直在与你的柔情作战。



4
随便捡起一片发黄的落叶，都会发现如此繁复的脉纹。
也许他们就是因为太繁复的思想，不堪重负，才从树上脱落。

现在，你还在嘲笑我的简单与浅薄吗？



5
告诉你吧，大山也会跳舞。
那是我童年的记忆。

那天放学晚了，为了山上的一群羊，我奋力地向山顶攀登。
我拼命地跑着，没有时间朝四周看。
在我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，刮来了一阵大风。
我惊奇的发现：大山开始跳舞了，还有山上的那些欢快的树。

直到现在，我都还无法想象，脚下竟然飘起了一团云。
右手边，一大片正在燃烧的晚霞。



6
关于大山，我说了这么多，你听懂了多少？

有一天，我倒下了，我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。
你还是山上郁郁葱葱的树吗？
有多少人会站在这座山上往下望，然后寻找通往山下的路？

子在川上曰

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（之20）
文/深圳，子在川上曰

1
在大山深处，我们起床的时候，太阳就在头顶了。
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，太阳就偏移到了西边，
挂在屋后竹园的一棵竹子上，斜斜地，懒懒地发出最后一点点光芒。

黄昏了。
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。
你是低着头做着做不完的事情，还是抬着头看这最后一眼落日余晖？


2
很多时候，我们没有看到火烧云般的夕阳，
只看到漫天的星星和落寞的夜色。

你还感到幸福吗？
还会为曾经的忙碌而后悔吗？


3
现在，我在竹园里抚摸着挺拔的毛竹同你说话。
脚下，是我们曾经挖掘过，不久就会破土而出的竹笋。

我们会在以后，在雨中，在梦里听到他们不断拔节的声音。
我们的身体会被新生的，成长的喜悦所充满。

然后，就老了，老成一棵易碎，发黄的毛竹。
我们不再坚韧，沉重的头部不再高傲地望向蓝天。


4
现在，是不是要谈一谈雨水和雪花？
雨水就是我们的爱情。我们在雨天相爱，在雨天受孕。在雨水的滋润下，我们容光焕发。

而雪花呢？她是在生活中不断穿插的梦想。
我们一旦闲了下来，无所事事的时候，她们就像蝴蝶一样在目光所及之处飞舞着。

雪花飞得越来越密集，雪下得越来越紧的时候，我们越来越沉重。
当所有雪花再次融化，我们匍匐在地的身子突然弹向了天空，直指苍穹。


5
曾经有一段时光，我们就像竹林里厚厚的落叶，平静得没有一丝儿风能吹进来，
能让我们轻盈的打着旋儿，在空中飞舞。

其实，平静是一种享受，却不能守护着我们。
我们只有向上才能感受到阳光、空气和水，才能发现现在已是春暖花开。
平静，它只是我们永远甜蜜的回忆！

子在川上曰

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（之21）


文/深圳，子在川上曰

1
老家，粮食都进仓了吧？
在空旷的田野里游荡着的又是谁遗失了的目光？

这个冬天，仅有的一点绿意，在地里不言不语地生长。
我在你的眼睛里，发现了羞涩的春意！


2
这个季节，因为你的离去，路似乎宽广了很多。
这正如秋的离去，更加深远了的天空一样。

不知道每一片落叶是怎样走完旅程的。
但是，坠落的那一刻，她们留给我的惊艳，那种震撼，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。


3
现在，你在做什么？哭还是笑？
无法想象的是：我们正在行走的这一段路程，在若干年后被称为历史。


4
不得不再一次谈到山。
这让我在行走的过程中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停下来，去想念山。

其实，只有沧桑过了的才叫做山。
其他的，都是些高大的丘陵。


5
你说，路边的房子是不是风景？
那些越来越漂亮、越来越精致的房子。

驻足停留的片刻，我发现
每一栋房子周围都长满了那些美丽忧伤的诗歌。


6
对，我们每一次的停留，总会有诗歌疯狂地生长。
只是，这些绿色的藤蔓会让我们窒息。
我们只有不停地跋涉，不停地行走着。
我们走遍了每一个历史的角落，走得离家越来越远。

偶尔对你的一次凝眸，
都是我停留在历史的某一个端点。

子在川上曰

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（之22）

文/深圳，子在川上曰

1
今天，又回到了我们亲手栽种的冬油菜的地边。
坐在田埂上，随意地抽着烟，我的目光同这些黑色的泥土一样深沉。

我和这些墨绿的油菜一起交谈，一起享受着阳光、空气和水。
时间如风，一遍遍的吹动着我额角的皱纹。

我同它们一起生长着，用枝叶来交谈，用黄灿灿的花来相爱，用累累的果实来证明着这个过程。
我们就这样，在一个季节里老去，然后，在另一个季节里重生。


2
很多时候，我们戴着草帽，拒绝着阳光过分的热情。
有时候，我们也会抬起头来，看看天空，看看那些洁白的云朵和光芒四射的阳光。

但不会羡慕。
对于我们这些正在生长的植物来说，双脚深陷于泥土，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。


3
现在，已是严冬季节了。
当我们的生命也进入了冬季的时候，最先脱离我们的是累累的果实？还是象征着过程的树叶？

这个选择对于我们很重要。在生活中，我们看到的却总是：
有些果实被采摘了，留下了满树枯黄的树叶，在风中摇曳。
有些果实却被永远地留在了树上，以一种被忽视的方式，在某个瞬间轰然倒地。


4
说到树的时候，不得不再一次说到山。
当我们一步步向山顶攀登的时候，当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，
山，更高了。

我们依然只是一些瘦弱的植物，山还是山。


5
我们一代代的人总是在寻找着上山的路，然后，再下山。
我们上山是因为我们想同山一样高大巍峨，看得更远。
我们下山是因为我们永远只是一棵树，一株草，或者其他什么植物。

这就是我们一代一代不断奋斗着的目标，是我们所有希望的所在。
就这样，我们无意识地创造了历史，然后，又远离了历史。

现在，抓紧我的手，我们一步一步地上山。